中午十二点,飞机降落在了兰州中川机场,广场上立的那是马踏飞燕么,像。等出租车的人倒是不多,比起厦门机场可谓寥寥。
问了几辆出租车,都不打表的,到市区要价一百五到两百不等,太贵了,还是坐机场大巴吧,便宜多了,只要三十元。上车没多久车就开了,问了一下,大概要跑一个小时多。掏出手机打开地图,想想现在真是方便,不管去哪儿,用手机地图就能找到目的地,也可以规划路线、查找饭馆。咦,兰州大学就在终点附近?
看到地图上的兰州大学,不由想起高中时期的那个同桌,外号小猪。古龙曾经说过,人如其名的情况不多,但人如其绰号的却大有人在。说小猪人如其外号,倒不仅仅是因为他胖,主要是面相有点像。那货是个物理天才,高二的时候学校组织的物理竞赛,他拿了全年级第一名,其实我也不错,拿了个三等奖。后来高三的时候他又拿了个全市奥林匹克物理竞赛第二名,被保送上了兰州大学,好像选了个计算机专业。然后高三的最后几个月他就完全处于放羊状态,后来高考也参加了,不过据说没有好好考,是啊,都保送了,去高考也就是个玩呗。我那次物理考得也还可以,选择题错了一道、有一道填空题数字点错了一个小数点,最终得了98分。不过我其他科目就一般了,而化学和英语只能说很差了。现在想想,当年严重偏科是多么不明智啊,在物理上下了那么多的功夫,最多也就考一百分,还不如抽点时间和精力补到其他科目去。可是天下哪有后悔药呢?那个小猪也不知道在兰州上学能习惯不,他家是南方人,平时在家里都是吃米饭的,馒头、面条根本吃不惯,高三时在学校食堂吃饭,就没见他吃顺口过。这跑到兰州上学,应该每天都是吃面食吧。
终于到了市区,下车没走多远,拐了弯就到了兰州大学门口,H型的大门,门头上写着“兰州大学”四个大字,路口四角矗立着几栋高楼,最显眼的当数中国银行了,嗯,银行都有钱,楼盖得高。
在学校对面的甘南路上找了家拉面馆,尝尝地道的兰州拉面,果然品种繁多,不似我们那里,拉面就是拉面,哪有那么多花样。
说起吃面,最令我这个北方人念念不忘的,竟然是成都无机校对面的那个小面馆的番茄煎蛋面,细细的面条、熬制的蕃茄汤、撒点葱花或香菜、浇上面汤,再铺上一个煎蛋,那卖相、那口感,相当的诱人。只是不知道那家小店还在不在,十有八九不在了吧,都二十年了。
吃拉面的当口,用手机查了一下如何去静宁县,百度说要去汽车东站坐长途车,估计要跑三四个小时,看来我得快点走了,免得晚了没车了。好在汽车东站离兰州大学并不远,按照百度地图的指示,只有一公里多的距离。
赶紧吃完饭,背起背包在附近的小超市买了瓶水和吃的,直奔汽车东站。买票上车,刚好赶上一班即将出发的长途汽车,车在市区晃悠了十几分钟便出了城,东绕西绕上了连霍高速,两边是大片的农田,远处是山。接近定西市时,高速公路进入了山区,而路两边开始出现大量的梯田。十月中旬西北的梯田,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看,由于缺水,这里种植的当然不会是水稻,而是小麦、玉米之类的旱地作物。
经过了三个多小时的车程,长途大巴终于到了静宁县汽车站。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。普陀巷在哪儿呢?百度地图里却找不到,兴许是这普陀巷真的是个连地图上都不会标注的小巷子吧。
多方打听,终于找到了普陀巷,却不料这里已经被拆迁了,正在修建高层住宅楼。望着这整片正在修建的高楼,当时我就傻了,这他妈去哪找啊。
掏出手机打给班长:“班头,贾志宏原来住的地方已经拆迁了,不知道去哪找啊。”
班长姜涛也是诧异的语调:“拆迁了?这可不好办了。对了,贺娃子在山西,混得有头有脸的,你问问他看有没有门路帮忙打听一下。”
山西?跟这里还隔着个陕西呢,找老贺有戏吗?不过,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:“好吧,我先问问他。”
挂了给班长的电话又拨通了贺世杰:“老贺,我,李大鹏啊。”
听筒里传来老贺的声音,还是二十年前那把声音:“哦哦哦,大鹏啊,听说你是去甘肃找贾志宏了?找到了吗?”
我回答道:“我是到了甘肃,而且现在就在他以前住的地方,可是,这里已经拆迁了,路边只有在建的高楼。想问问你在这边有没有关系,看怎么个找法。”
“甘肃什么地方?”
“平凉市静宁县。”
“我倒是认识几个甘肃的朋友,但不知道有没有静宁县的,我帮你问问,有消息了给你电话。”
“好吧,麻烦你了。我先去找个地方住下,这眼看天就要黑了。”
“真是辛苦你了。”
“没啥好辛苦的,就跑跑腿的事。”
挂了电话,朝县城中心走去,记得过来的时候看到那边有几家旅馆。
此时路灯早已亮起,路边的商铺和住户也都亮了灯,越往县城中心走越是灯火通明。
一条大路直接走到了县政府门口,对面一家新世纪大酒店,看起来还不错,就住这里吧,县政府对面,应该够安全吧。随手上美团、携程查了一下,这小地方,没有酒店团购的,没办法,直接进去吧。
办完入住手续,上了楼,房间看起来很整齐,也没有异味。放下背包,决定先找个地方吃饭。十月中旬的天气还是有点凉了,我从背包里扯出夹克穿上。
下到大堂,服务员小妹正低头玩手机,上前招呼一声:“小妹,这附近有啥推荐的饭馆?”
“饭馆啊,出门向南,有很多饭馆的。”
“你们县有什么出名的小吃吗?”
“你想吃小吃啊,出门向西,过两个街口,有一条小吃街,这会儿正是热闹的时候。”
“哦,向西,两个街口。谢谢。”
“不客气。”
顺着服务员指的路线,不一会便找到了那条小吃街,街上人还挺多的,两边小排档挨挨挤挤,每个档口都显得热气腾腾,有冒着浓烟的烧烤档,也有支着巨大汤锅的羊肉汤馆。羊肉汤,久违了。选了一个看起来稍微干净一点的档口,找张桌子坐下,小儿过来招呼:“老板吃点什么?”
“羊肉汤多少钱一碗啊?”
“十块钱一碗。”
“来一碗羊肉汤,再要一个锅盔。”
“好嘞,一碗羊肉汤一个锅盔。”
不一会,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便端了过来,用筷子抄了一下,没几片羊肉啊:“伙计,再给添一份羊肉。”
“来啦,再添一份羊肉。”
对着碗边喝了一小口,果然,也是没有放盐的,跟我们那儿的羊肉汤一样。桌上摆着两个小盒子,一个是盐、一个是油辣椒。抄了一小勺盐、一小勺辣椒油倒进碗里,开始掰锅盔。这锅盔啊,一定要用手掰的,不能用刀切,刀切的泡着不好吃。
记得高三那年冬天,有一次上完晚自习不想回去了,就在城里瞎逛,从学校走到红旗大楼,从红旗大楼走到二七塔,从二七塔走到火车站,从火车站走到老坟岗,从老坟岗走到百货大楼,从百货大楼走到工人新村,然后就又折回到了学校。逛到后半夜实在是逛不动了,就翻墙进学校在操场的墙根下萎了半宿。
早上四点多的时候实在是饿,就又翻墙出去找吃的,路上已经有清洁工在扫街了。五点来钟的时候走到北大街口,没想到街口老马家的羊肉汤馆已经开张了,门口搭的几张桌子已经有人在喝羊肉汤。赶紧跑过去要了一碗羊肉汤、两块锅盔,一点一点地把锅盔掰成小块泡进去,再撒点辣椒油,哎呀,那叫一个香啊。我们那的羊肉汤也是不事先放盐的,客人根据自己的口味自己放。
正喝着呢,天上竟然飘起了雪花,真是庆幸自己跑出来喝羊肉汤了,要不非给冻坏了不可。不知什么时候旁边过来个乞丐,大概是要等客人吃剩下的残汤剩饭吧。汤馆的老板过来赶他,邻桌的一个客人看不惯了,说:“这人怪可怜的,就别赶他了,等一下我这碗喝不完的就给他吧。”老板说:“你别看他现在可怜,年轻的时候这货可没少干缺德事,这老门老户的哪一家没被他祸害过。”那个食客听了这话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。
泡上掰好的锅盔,拿出手机想拍张照,可恶的xt881,拍得个一塌糊涂,尤其是光线不足的时候,开闪光灯,拍出的效果更是让人抓狂,关了闪光灯反而会好点。好不容易拍了张能看的,微信发给老婆。
老婆马上回了一句:什么啊?
羊肉汤泡锅盔。
没兴趣。(撇嘴)
可好喝了,这天气正好喝羊肉汤。(馋嘴)
找到你同学了吗?
没有,他住的那个地方已经拆迁了。
那怎么办啊?(惊讶)
我问了其他同学,有个山西的说帮忙看能不能找关系帮忙找找。
实在不行就别找了,回来吧。
看看吧,如果明天没有进展我就回去。
那边冷吧,你带的衣服够不够啊?
还行,白天不觉得冷,晚上喝碗热羊肉汤应该没事的。
真是的,跑大西北去找个人,受不了你。
二十年没见的老同学了啊,对了,豆豆这两天怎么样啊?
还好,我跟老大说了,这两天四点多就回家,能赶上接儿子放学。
哦,八哥还好吧。
还好,只是这两天回来放它出来,似乎有点失落。
失落?八哥还会失落?
是啊,以前每天出来都先飞到你肩膀上,现在找不到你了,肯定失落啦。
哈哈,跟我有感情了。(咧嘴笑)
嗯,现在放出来就在客厅徘徊一阵,不一会就飞厕所去睡觉了。
不聊了,羊肉汤凉了就不能喝了。
好,注意身体,晚上别冻着了,不行的话就去买件厚衣服。
按灭手机,开始专心享用热气腾腾的羊肉汤。
刚吃完,老贺的电话打过来了:“大鹏,我有个朋友认识静宁县政府的一个科长,我跟他说了情况,我那朋友跟那个科长说了,你明天可以去县政府找那个科长,那科长姓马,宣传科的。”
“好的,有他电话吗?”看来有戏,立马精神头足了。
“没有,你到县政府说找宣传科马科长就行了,我那朋友说已经跟那边打好招呼了。”
“好,明天我一大早就去。”
有点着落了,心里也踏实了一点。付了账,起身逛夜市,在旁边烤羊肉串的小摊上买了十串羊肉串,边吃边往酒店走。快到酒店的时候看到路边有挑担卖苹果的,买了俩苹果。
第二天一大早退房,背起背包去县政府,好在昨天选旅馆选在了县政府对面,这倒是方便了。
到县政府大门一问,还没上班,又折回来找了个卖早点的摊子要了一碗豆浆三根油条,吃饱喝足,时间也差不多了。
在县政府门卫处登记了身份证号,按照门卫的指示顺利地找到宣传科。
“马科长在吗?”
“去打水了,你找他有事?”一个坐在墙边办公桌上的二十来岁的年青人回答我。
“嗯,我来找个老同学,想请马科长帮帮忙,约好了的。”
“老马,有人找你。”那年青人一抬手指了一下我身后。
进门的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,手里提着个暖壶,看来应该就是马科长了。我赶紧迎上去:“您就是马科长吧,我叫李大鹏,来找人的。”
“哦~,知道知道,是找个叫贾志宏的吧?”马科长边招呼我边走到一张办公桌边,沏了杯茶,顺便倒上一杯水递给我。
我赶紧接了茶杯说:“是是,还得麻烦您多费心,帮帮忙。”
马科长拉了一张凳子过来给我:“他以前是住哪里的?”
我挠了挠头回答道:“以前啊,二十年前我们通过信,地址是静宁县普陀巷八号。”
马科长倒吸了一口气说:“二十年前啊,这可不好找喽。”
刚才招呼我的那位年青人接茬:“普陀巷?去年就拆迁了哦。”
我转过去说:“是啊,我昨天下午到的,去那儿看了,正盖楼呢。我正为这事犯愁呢。”
“别愁,我认得那边派出所里的户籍警,我先打个电话问问。”说完,马科长拿出手机查了个号码,用桌上的电话拨了过去:“老王,上班了啊,忙不忙?嗯,你们那能查到普陀巷拆迁人员的安置资料吗?嗯,我这有个同志来找他一位老同学,说是以前住普陀巷的。姓贾,贾志宏。好好,等你消息。”
马科长撂下电话转头对我说:“先等等吧,原先的拆迁户他们派出所里都留了资料,应该能查到。”
“那太好了,真是非常感谢。”
没多大会儿,马科长桌上的电话响了。
“没有叫贾志宏的?”马科长转头问我,“你知道他家还有什么人吗?”
我摇了摇头说:“不知道,他从来没有提起过家里别人的名字。”
马科长对着电话说:“哦,不知道别人的名字。”
我赶紧提醒说:“对了,他的户口可能已经迁去厦门了。能不能查到迁出户口的资料?”
“老王,能不能查到迁出户口?嗯,迁去厦门的,哦,真有啊,等等,我记一下。”说完,马科长拿起笔在便签本上写了些什么,然后挂了电话,扯下那张便签纸递给我,“查到了,93年迁去厦门,贾志宏,应该就是他了。”
我赶紧问:“那有他现在的地址吗?”
马科长回答道:“现在应该还在厦门吧?”
我看着便签纸上写的厦门的地址:厦门市永红电子公司,湖滨北体育路。苦笑了一声:“呵呵,我昨天才从厦门过来的,在厦门找了他曾经工作的单位,他们人事部的说他已经回了老家,所以我才找到这里来的。”
“哦,这样啊。”说着,马科长又拿起电话回拨了过去,“老王,那个贾志宏,能找到他家人现在的住址吗?不是不是,他一个老同学来找他,说已经去厦门找过了,厦门那边说他已经回静宁了。你再帮忙查查他家人现在住哪儿。好好好,等你电话。”
马科长撂下电话转头对我说:“再等等吧,我托王所长帮你查查看能不能找到他家里人。”
“真是太谢谢了。”说罢,掏出早上买的一盒兰州烟递了过去,马科长赶紧摆手说:“使不得使不得。”
看他挺坚决的样子,我也不好硬塞,于是就拆开了递上一支:“抽一支烟总可以吧。”
“那行那行。”马科长这次倒没有拒绝,接过烟,我给他点上,自己也点了一支。话说戒了好几年烟了,要不是求人办事,哪里还会捡起来啊。一口下去,有点呛。
“你不会抽烟啊?”马科长等我咳完不解地问。
“会的,只是戒了一段时间,这猛地抽一口还有点不适应。”我回答道。
“戒了就不要再抽啦。”
“没事,反正现在也是闲等,抽支烟就当解闷吧。”
“真是没想到,还有人为找个同学从厦门千里迢迢跑到咱大西北的。”
“二十年没见的老同学了,自打95年最后一封信之后就没再联系过,今年学校百年校庆,班里组织要去成都聚会,猛的一下想起这个曾经同寝室两年的老同学,心里很是挂念。”
“哦~~。”马科长抽了一口烟,似有所思,“说起来,我有不少老战友也是二十几年没见面了,真想也约起来聚聚。对了,你是请假出来的?还是自己做生意?”
“六月份刚辞掉的工作,正闲着呢。”
“哦,那你以前是做什么的?”
“在广州一家公司做网络管理的。”
“网络哦,前途不错哦,工资一定不低吧。”
“别提了,工资一般,每个月挣那点钱刚刚够花,四十出头了倒混成个月光族。”
“月光族?啥意思?”显然,马科长对这个词很陌生。
“月月工资花光啊。”我苦笑着解释道。
“哈哈哈,还有这么个说法啊。”马科长也笑了。
“是啊,广州消费不算低,还要还房贷、养车、小孩上学,一堆开销,每天一睁眼先合计欠了多少钱。”
“那你不上班了,家里咋办?”
“靠老婆的工资养活着,自己找事做呗,不过到现在也没找到像样的事情。”
“哎,家家的经都不好念。”
“是啊,都不好念。”我在烟灰缸里摁灭了烟头。 正聊着,电话响了,马科长接了电话,在便签纸上写了些什么,然后挂断电话把便签纸递给我:“好了,找到贾志宏父亲的地址了。”
我双手接过便签纸:“真是太谢谢了,多亏您帮忙,要不我这不知道要找到啥时候去了,这要是找不着,可是白跑了这几千里地了。”
马科长站起身来说:“这样吧,反正我今天也没啥工作,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,免得你找不到路。”
我连忙摆手说:“这怎么好呢,您已经帮了我这么大的忙,怎么好再给您添麻烦呢?”其实,我还真的希望能有个当地人带我去。
“没事没事。”说罢转头向那年青人交代了几句,便起身跟我一起出去。
到了院子里,马科长说:“我开车去吧,这小县城虽然不大,但那个地方走路去还是有点远。”
“那太好了。”
跟马科长一起上了他的捷达,一上车,竟然有回到驾校的感觉,不禁笑了笑。
马科长忙说:“车不好,别见笑。”
我赶紧解释:“不是不是,您误会了,我学车那会儿驾校的车都是捷达的,拿到驾照后就再也没机会坐过捷达了,这刚一上来,还真有点感觉了。”
马科长发动了车子:“哦,原来是这样,我们这里驾校以前也是捷达,现在换了,好像是奇瑞什么的。你们广州考驾照好考么?”
“我是2011年拿的驾照,那会儿还算好考吧,现在考驾照的人太多了,经常看电视里说有人注册的学员资料都过期了还没排上考试。”我拉上安全带系上,嗯,有点灰,看来是不经常用的。
“那么多人啊,这里好多了,随便报,报了就能安排考试,不过这几年确实考驾照的人多,我们县算正规的,附近有几个县考试很松,只要交钱基本上就能过。”
“广东也是,有些地区只要考试的时候学员到场就行了,广州要严很多。”
“广州驾校收黑钱吗?”
“没遇到过,我那次很搞笑的,当时我跟我老婆两人一起学车,就在网上找教练。”
“网上能找教练?”马科长一脸不信的表情。
“当然啦,一般都是私人教练,挂靠在某个驾校,然后你跟教练谈价格,谈拢之后就去他挂靠的驾校报名,算驾校的学员,但是练车、接送都是教练负责,学校只负责把资料递上去排队考试。”
“哦?还有这生意做?”
“嗯,当年不少这样的,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。我们比了几个教练,互相压价,找到个教练全包的,连体检、办暂住证的费用都是他出,还请我俩吃了顿饭。”
“还有教练请学员吃饭的?真是奇谈。”马科长又一次摇头。
“确实有啊,这些私人教练都是自己出来拉生意,当然要互相竞争啦。不过后来这个教练他老婆生孩子,实在是忙不过来,就把他手里的几个学员都‘转卖’给了他挂靠的驾校了。”
“这么说来私人教练还是不太靠谱啊。”
“是啊,不确定性因素太多,不过服务还是很好的,我们一般约星期天上午去练车,我和我老婆,每人两小时,刚好早上八点到十二点,教练都是开车到我们家楼下接,练完了送到家的。”
“这么好的事?我们这里都是学员自己去练车场。”
“嗯,后来我们归驾校管了,就得自己去练车场了,好在离家不是很远。”
聊着聊着,就到了便签上写的地址,一片平房居民区。
“应该就是这里了。”马科长在一个巷口停好车,正要往巷子里走,我看到巷子口有家卖水果的摊子,就叫马科长先等等,我去买了几个苹果、一个哈密瓜。
“呵呵,想得挺周到。”马科长点头赞许道。
“既然是老同学的父亲家,总不能空手去吧。”
拎着水果,看着门牌,找到了9号,没有门铃,也没有门环,只能拍门了。
马科长用当地话喊了几声,门内传来一个老者的回应。不一会,门开了,一个约莫七八十岁的老人站在门内,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们。
马科长问老人家:“您是贾常贵吧?”
老人上下打量了我们一阵:“嗯,你们是?”
我赶紧趋步上前说:“我是贾志宏的同学,请问贾志宏在家吗?”
老人疑惑地看着我:“三子的同学?我咋不认得你呢?”
我忙解释道:“老伯,我是他在成都上学时的同学。”
老人听我说是成都的同学,赶紧往里让:“哦,成都来的啊,快进来快进来。”显然,他把我当作成都人了。
我和马科长一起进了小屋,屋内光线比较昏暗,看得出来,这屋子有年头了,屋内陈设虽然破旧,但收拾得却很利落。
“老伯,请问贾志宏现在跟您住在一起吗?”我把水果放在桌上,按老人家的指引坐在桌旁的椅子上。
“三子已经好几年没回来过了。”老人叹了口气说,“几年前他也不知从哪带回个女子,在家住了没两个月就跟那女子一起跑出去打工了,说是他一个朋友在中卫开了个旅游景区,请他去帮忙,这一去就再没回来过。”
“中卫?”这是个地名吗?我不解地望了望马科长。
“中卫,是宁夏那个中卫吗?”马科长也看了我一眼,欠身问老人家。
“嗯,是在宁夏。”
我问道:“那,有他的电话吗?”
“没有,头几个月还隔三差五地打电话回来,后来就没了音讯。”老人家的言谈中似乎在回避着什么。
马科长也问道:“中卫什么地方呢?有具体名称吗?”
老人家皱着眉头想了半晌:“好像是个什么叫大漠边关的景区,头两年通过几次电话,他在电话里提到过,好像还说附近正在修个机场什么的。”
“那他没有留下联系电话吗?”我有点不甘心,又问了一遍。
“没有,每次打来的时候电话号码都不一样,有时候是手机,有时候是座机。这几年也没有再打过电话回来,也不知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。”说着,老人眼眶里开始有了泪光。
马科长看出我遗憾的神情,赶紧打圆场:“贾志宏一定是有什么难言的隐情,我们会尽量找到他的。”
“你真的是他同学,只是来找他叙旧的?”老人盯着我问道。
“我真是他同学,这不今年是学校的百年校庆,全班的人都找齐了,就剩他一个。”我想老人家一定是想到了别的地方去了,赶紧解释,“我们的班主任姓李,说起来,年龄跟贾志宏没差几岁呢。”
“唉,这小子从小就老实,只是脑子有点笨,没别人机灵,高考复读了三次才考到成都,后来分配到了厦门,可是没过几年就嫌那里不好混,唉,真是操不完的心。”老人似乎相信了我的话。
“他成家了吗?”马科长顺嘴问了一句。
老人摇了摇头:“没有,上次回来带的那个女子,也不知道是哪里人,问他他也不说,也没办结婚手续。”
一阵唏嘘后,我和马科长起身离开,老伯送我们出门,千叮万嘱说找到贾志宏一定要让他回家一趟。我们默默的离开了。
“怎么办?看来你这同学没在静宁,去了宁夏。”马科长问我。
“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,中卫,中卫离这里远吗?”
“远倒是不远,也就三百多公里,可是这里没车去啊。”
我甩了甩头:“头疼,先不说这个了,时间也差不多了,找个地方吃饭吧,我请客。”
马科长笑道:“哪能让你请客呢,你是客。”
我笑了:“您就别客气啦,帮我这么多忙,请您吃顿饭是应该的。”
出了巷口找了个馆子吃了顿饭,马科长看着我闷闷不乐的样子也是连声叹气。
吃完饭正在结帐,马科长接到一个电话,越说越是高兴,挂了电话对我说:“小李啊,你这次可是真该谢谢我了。”
“怎么说?”我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。
“我有个战友正好要去银川,刚才打电话问我要不要捎点啥回来,我就问他能不能捎个人去中卫,他答应了。”
“真的,那太好了。这叫我怎么谢你呢?”
“谢什么谢,都是举手之劳,他一会就过来,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吧。”
马科长不时地望着门外,忽然叫道:“来了。”
我顺着马科长的视线往外一看,一辆老旧的桑塔纳停在了门口,马科长对我说:“这车就是了。”
跟着马科长出了饭馆门,一个中年壮汉正从桑塔纳里出来。马科长赶紧迎过去,对那壮汉说:“五哥,来介绍一下,这位就是刚才电话里我跟你说的李先生。”然后转身对我说,“这位是巴伏洛,排行老五,我们都叫他五哥。”
五哥伸出手跟我握了握:“伏是三伏天的伏,洛是洛阳的洛,叫我五哥那是大家赏脸。”
我笑着问道:“五哥也是回族么?”
五哥也笑了:“是啊,这姓巴的姓沙的十个有九个都是回回。”
我回道:“那可是太好了,我也是回族,这下路上不怕为吃饭发愁了。”
五个拍了拍我的肩膀说:“没事的兄弟,这大西北清真的馆子多的是。咱们是现在就出发吗?你住哪家酒店?我开车带你去拿行李。”
我赶紧说:“不用了,就这一个背包。”
五哥看了一眼我的背包说:“那倒是轻快了。走,上车。老马,我们走了,回来再聊。”
我也跟马科长挥手道了别。